手持正义之剑,代表国家利益和社会公共利益,驱除邪恶、捍卫正义,这样的人胆子一定很大吧?
对不起,这是你们想象中的检察官。
我这个检察官,是个十足的胆小鬼。
遭遇“小青”
大学毕业后考公务员去了外地。工作头一年,吃住都在单位。单位楼是个倚山向河、风景秀美的老院子。同事多是当地人,下班就我一个人留守。
那夜月黑风高,我上完厕所往宿舍走,突然看见门后的地上多了一团儿东西。我就好奇地凑上去看,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大脑一片空白。
好像是呆滞了几秒后才回过神,然后轻手轻脚地往门外挪,幸好那个东西没追我。
等到了自以为安全的地带,我撒开脚丫子就往单位外面跑,“咚咚咚”地把住在对面一家人的门砸开,嘴里胡乱喊着“救命……蛇……单位里有蛇。”
那一家五口跟我熟,男主人抄起棍子,拿个蛇皮袋子就跟我进了院子。所有的灯都打开了,除了厕所门之外其余门也都关上了,那条蛇今晚插翅也难飞。一干人马终于到了厕所门后,大家面面相觑,原来不过是一条比蚯蚓大不了多少的小青蛇。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遭遇“小青”吓破胆的糗事被“师傅”们演绎成各种段子,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还调侃说,“这大山里的苦哪是一个还梳着小辫儿的毛丫头能吃得了的,估计不出一年她就会哭着回西安找妈妈……”
事实非也。
那几年,跟着“师傅”们开着一辆快要报废的吉普车,载着被我擦得闪闪发亮的大检徽经常穿行在大山深处。
有时候在一个村子集中办案,一呆就是整整一周。
咱虽然胆小,但检察官那种与生俱来的不怕吃苦的气质可被执得稳稳的!
密接“尸检”
规定的三年服务年限期满,我从秦巴山区考到了渭北高原。换了单位,岗位也随之换了。
没想到报到第一天,科长就给我安排了一个超级“刺激”的任务,“下午你跟我出去一趟,带上纸和笔”。
不等我追问,科长朝我挥一挥衣袖开会去了。
下午两点准时上班,科长见我穿的是红色T恤搭配牛仔短裙,脸立马下拉,“回去换身衣服,我们去监督公安局尸检,你穿成这样可不合适。”
我脑子一懵,脱口而出,“我能不去不?”
换来的只能是一记白眼,“你是检察官不?”
你们一定以为我在尸检现场丢人地晕菜或者吐了一地吧?怎么可能!我的童年是在农村度过的,而且是放养型那种,逢年过节村里人杀牛、杀猪、杀鸡的现场我都亲临过,所以尸检的过程并没有我去之前臆想的那么惊悚。
“做尸检的法医是师徒俩,师傅五十岁出头,徒弟大学毕业没两年。”
科长边监督边向我介绍着。
“这俩人都是厉害角色,非常人心力之所能及。去年冬天有一场户外尸检,零下十几度,他俩烤着火干活,那场面……”
那一刻我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法医到底是如何炼成的?
跟他们比起来我真是个十足的胆小鬼。
“卸你条胳膊卸你条腿”
那天特别倒霉,早晚皆没得安宁。
一大早就被个精神病人骂作“贱人”。
事情是这样的,我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和单位的“检花”去看守所“问人”,说实话我真心不想去。
盗窃抢劫贩毒开赌场的都罢了,我肚子里未见面的孩子都陪着我见了,可今天要提审的是个精神病人呀,这估计是天底下最不靠谱的胎教案例。
案情很简单。
一个三十来岁的间歇性精神病人在果园里用农具砸死了一个老太太。
经鉴定,他作案时具有刑事责任能力。
可不曾想偏偏他见了我们三个人就“丧失了辨认或者控制自己的行为能力”,大爆粗口,骂得我们毫无还嘴的余地。
“检花”到底还是个年轻姑娘,被气得花容失色、眼泪鼻涕横飞。
即便这样,我们还是压下脾气给犯罪嫌疑人做完了笔录,为后续起诉工作做好了准备。
谁让咱是检察官,谁让“专业”是这个职业最亮的“底色”呢?
下午,在办公室写报告的我被电话威胁了。
事情的起因是一起企业争夺矿产权引发的职务侵占刑事案件。
那天5点多钟,我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说如果我再继续办理王某某职务侵占一案的话,就会卸我一条胳膊外加一条腿。
我气不打一处来,早上刚被精神病人骂是个“贱人”,下午又遭到疑似“黑社会”恐吓,似乎骂回去才解气!
转念一想怎么能骂人,咱是有素质的检察官。
“大哥你人真好,还给我留一条胳膊和一条腿,你说你干什么不好非要干这个,你听我说啊……”
我刚要开启“唐僧式”普法,他就训练有素地把电话挂了。
下班了,同事们陆陆续续都回家了,我这个胆小鬼越想越害怕,万一回家路上真遇到“黑社会”呢?爱人在异地上班,家里只有两个老人,我只能向组织如实汇报情况了。
之后一段时间,眼尖的同事们发现,我每天上下班途中或外出办案时随身都有一个“女保镖”陪同,一直到我把非法侵占公司1000多万资产的王某某成功起诉为止。
直到现在,我都非常感谢这位法警。
人家也是个女同志,但是比我这个检察官胆大多了。
战战兢兢加入西安抗疫大军
2016年12月15日,兜兜转转在外边“流浪”了十三年的我考回了西安,但没想到五年之后,西安城与新冠疫情来了一场激烈的遭遇战。
2021年12月22日下午5点多,因为疫情,城市按下了暂停键。我闷着头在家里给单位码字,心想只要饿不死绝对不出门,那病毒又不是我家亲戚,见到我会绕着走?
邻居在微信里留言,说赶紧囤些吃食,超市的菜都被抢空了,商铺也全要关门了。
可我害怕地不敢出门,反正家里的冰箱满满的,够吃一阵儿了,况且真到“弹尽粮绝”的时候,还有政府呢。
熬过元旦,疫情形势依然严峻。
医护人员、政府人员、志愿者、我的同事们和邻居们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已经战斗了十二天,而我则胆小地龟缩在家中毫无作为,每天除了写材料就是给孩子做饭改作业。
1月2日,我这个胆小鬼终于鼓起勇气敲开了社区的门,正式加入西安抗疫大军。
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原来在我“下沉”之前,小区里已经有省市区各单位八九个干部下沉社区了。
面对紧迫的防疫形势,我们紧急成立了防疫工作临时党支部,关键时刻亮出党旗,汇聚力量凝聚人心鼓舞士气。
大家每天协助社区工作人员做好核酸检测、发放物资、小区巡逻、摸排老弱病残孕等重点关注对象情况并登记造册。随时关注微信群,注意疏导情绪、询问有无社区需要帮助的特殊情况。
给缺菜的业主送菜,给做核酸的工作人员送暖水袋……渐渐地,我的胆子变得越来越大,每天在外面“战斗”的时间从一两个小时延长到了五六个小时。
这些工作虽然跟奋战在一线的同志们没法比,但也是扛起了一名党员应尽的责任,没让党徽在我胸前蒙尘,没给检察官同仁们丢脸。
直到现在,我仍然是一个胆小的人,怕蛇怕血怕尸体。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勇敢了。
敢于挑战权威,敢于探索新领域,敢于改变现状,敢于抛下一切从零开始。
而这一切的变化都源于我身上叠加的多重身份与责任。
孙红雷讲过一句台词: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为别人活,表面上看是怂,其实内心很强大。另一种为自己活,表面上张牙舞爪,其实内心无比脆弱。
我表示赞同。
凡是能做到负责任、有担当的人都是生活的勇者,而勇者无敌。
策划:陕西省人民检察院新闻宣传处
文字:惠琳琳(西安铁路运输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