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议职务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压力与供认

宝鸡市金台区人民检察院　　韩胜君 张东旭 王小勇

一、心理压力的概念及表现

所谓心理压力，是指受讯人供认心理与否认心理相互对抗，并寻求和接受信息，力图解脱的力量。压力越大，供认与否认心理的斗争越激烈，寻求和接受信息及解脱的心情就越迫切。受讯人体验到压力之后，必然会有反应。压力反应，表现在生理、情绪和行为等三个方面。生理方面：表现为血压升高、出汗、阵冷阵热、呼吸困难、肌肉紧张和肠胃功能紊乱等。情绪方面：表现为紧张、恐惧、慌乱、发怒、忧虑、意志消沉、自尊心减弱、智力功能降低、神经过敏、激动、不满、烦躁和冲动等。行为方面：表现为效能降低、难于沟通、行动迟缓、无意识行为容易表露等。

以上情况，可供审讯中观察、应用和注意。

压力除了以上反应之外，更重要的是能导致受讯人产生心理活动。受讯者的心理活动，从以下几方面表露出来：眼神变化：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神变化在具体环境中有具体内容。或者迎着审讯者的目光，或者避开；或者飘忽不定，或者死盯一点等，都在眼神中表露出来。表情变化：人的表情丰富多彩，皱眉、抿嘴、咧嘴等，在特定情况下，反映着特定的心理。语言变化：说话或语无伦次，或条理清楚。或含糊或清晰等，也都反应着特定的心理。语调变化：语调或高或低，或强或弱，或平静或颤抖等等，都可包含其中。 动作变化：动作分有意识的和无意识的。

二、制造压力

1、审讯压力

审讯压力，是指由审讯者施加的压力。这是最主要的压力。审讯者和受讯者的法律地位不平等，审讯者居高临下，有强大的法律作后盾，形成泰山压顶之势,这本身就是压力。审讯压力主要有三种：

证据压力　指审讯者掌握证据而产生的压力。亦分以下几种：第一，出示证据。出示证据刺激力强，冲击力大，可形成很大压力，容易摧毁受讯人的心理防线。出示证据有明示和暗示之分。暗示恰当，威力会更大。如办理马某滥用职权一案时，连夜突审未果，外围取证人员在次日早赶回，向其亮明帐薄等材料，暗示其已掌握证据。在事实面前，犯罪嫌疑人不得不低头认罪。第二，直接揭露。直接揭露受讯人自认为最隐秘的问题，使其认为审讯者已明真相，从而产生压力。第三，安排会面。安排同案犯或有关人与受讯者打个照面，可有意，可无意，可交谈，可沉默，根据情况决定。办理孙某徇私舞弊减刑案时，在把孙带进讯问室时，有意让其从两名行贿者的面前走过，增加其心理压力，迫使其交代犯罪事实。

时间压力　是指利用时间施加的压力，第一，夜间审讯比白天压力大。因为人生来就对黑暗有恐惧感，这种感觉埋藏在潜意识中，一有机会，它就出来影响人的意志；据统计，我院立案案件70％均是在夜间攻破，这点可以说是不争的事实。第二，人的精神一般是昼兴夜衰，夜间传讯，也是避实击虚。可以攻其不备，造成措手不及形成较大的压力，防线也容易突破。例如第三，限定时间，逼其作出选择，时间越短，压力越大。例如在办理刘某受贿案中，其系机关工作人员涉及政纪处理心理压力大难以突破我们运用夜间传讯，形成压力，限定时间如果不交代就按态度不好加重处罚逼其作出选择。

态度压力　是指由于审讯者的态度所造成的压力。审讯者的态度非常重要。在整个审讯过程中，所有的压力，都要靠审讯者的态度来联结、凝聚和发挥。恰当的刺激，气氛的渲染，趁机造势，高屋建瓴，全凭审讯者的态度。没掌握好火候和恰到好处的态度，就没有成功的审讯。态度压力，产生于以下几方面：第一是严肃。态度严肃压力大，反之，压力就小。第二是意志力。审讯者的意志力越强，决心越大，压力也越大。反之，压力就小。第三是声音。审讯者的声音宏亮、严厉，压力就大。反之，压力就小。第四是节奏。审讯者追问，盘诘的节奏越短促，冲击力越大，压力也就越大。反之，压力就小。第五是目光。审讯者的目光，直逼受讯者的面孔或眼睛，压力就大。反之，压力就小。第六是震慑。利用法律后果，如拘留、逮捕，从重或加重处理等来震慑，也可产生较大压力，但要因人而异。

2、环境压力

环境压力，是指由于审讯地点的选择，环境的安排、布置所产生的压力。审讯环境和场所是审讯中必不可少的要素之一，恰当的选择、布置和安排，可以增加受讯人压力，利于突破案件。环境压力，主要有以下三方面：，

选择地点　每个人都有特定的生活环境，如居住、学习、工作、交往等。这些熟悉的环境，就是人的心理场。审讯地点距心理场越远，压力就越大；地点越生疏，压力也越大。反之，压力就小。

布置场所　审讯场所的布置，应当庄严、封闭。还可陈列一些设备，如录音机、摄像机、测谎器和其他设备。场所庄严、封闭，压力就大，设备越复杂越莫名其妙，压力越大。受讯人强灯光照射，反之，压力就小。

安排位置　受讯者的座位，应低于审讯者，并安排在审讯室中间，最好后背对门，这样可造成压抑、孤立无援的感觉，从而产生压力。另处，人天性中有一条牢不可破的观念：扩大或保护身边周围的空间，以满足安全和舒适之感。周围的空间，就是人的身体空间。对于亲近的人来说，身体空间相互占有，会产生舒适的感觉。对于生疏的人来说，身体空间被侵犯，则会产生不安全感。因此，审讯者和受讯者之间不应设置隔离物，以便审讯者可以随时切入受讯者的身体空间，从而产生压力。审讯室是具备以上三个条件最佳审讯场所。我院自侦案件百分之九十都是在审讯室完成对犯罪嫌疑人的审讯工作。

3、受讯压力

受讯压力，是指由于受讯者自身的原因，所产生的压力，主要有以下三方面：行为压力　受讯者实施的犯罪行为越严重，压力越大。受讯者在审讯中的表现，也是一种行为，表现越不好，压力也越大。地位压力　受讯者的社会地位越高，知名度越大，压力也就越大。当然，如果认为原有地位和知名度有助于他解脱时，压力不仅不会增加，反而会降低。打掉其侥幸心理，压力就比一般人大。此外。家庭越美满幸福，平时生活水准和层次越高，压力越大。反之，压力就小。个性压力　受讯者的意志越薄弱，压力越大。属敏感型，多愁善感，压力就大；迟钝型，压力就小。孤陋寡闻者，压力大，见多识广者，压力小。涉世浅，阅历不深者，压力大；涉世深，阅历丰富，老于世故，压力就小。 2008年我们办理的某村党支部书记受贿一案，此人在村上是多年的村书记，改革开放以来在新农村建设中特别是近年来在招商引资过程中给村上乃至区上作出了很大贡献，受到各级党、政部门的好评。并获得很多荣誉,多年来受到全体村民的尊敬,在社会上有一定的知名度.一旦供认受贿事实,就会颜面扫地,本人无法面对. 由此产生了很 大的地位压力. 行动上,采取对抗,不进食,不说话.此人性格豪爽,社会阅历丰富,老于世故,故个性压力小.针对这种情况,我们采取对他的成绩给与肯定,错误必须面对,功过分明,不能相抵.又在外围给村委会作工作,对其工作作出正确评价,使其放下心里包袱,配合我们的工作.

三、导压促供

导解压力，是指利用各种条件作用于受讯人，使其削弱否认心理，强化供认心理的方法。使用这一方法，要求审讯者，努力缩短与受讯人的心理距离。导解压力，也是综合应用的。为了便于分析，按其方式不同，划分为指导式、启发式、感化式、综合式。现分述如下：

指导式　是指讲明政策与法律，直接揭露其犯罪事实，为受讯人指明出路的方法。第一，站在受讯人的角度，分析利弊，权衡利害，开导其在特定范围内趋利避害，寻找出路。第二，审讯人表露出来的意向，也是一种指导行为。第三，以案释法，指明出路。例如,我们办理的某国企业务科长刘某贪污一案.刘某把单位给客户的部分提成费据为己有.我们给他讲明法律政策,指出给客户提成, 也是为了单位的发展,但把客户提成费据为己有,这也是一种贪污行为.早点如实交待,可以从轻处理.

启发式　是指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和法律具体化，通过类比与反比，使受讯者愿意接受，并选择出路的方法。在办理权某受贿案中,权某本已如实供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但在取保候审期间,权某又拿出了许多发票, 受贿款用于公务支出。针对权某辩解,我们给他宣传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指出以前如实供述自己的犯罪行为,所以对其取保候审.现在如果拿假发票翻供,我们将变更强制措施,依法拘留。通过教育,权某承认他拿的是朋友凑的假发票,想免除他的罪责。

感化式　是指通过感情交流，引起受讯人情感上的共鸣，愿意与审讯者合作，从而坦白交代的方法。对受讯人的犯罪事实，要抓住不放，绝不让步；而对受讯者本人，则要关心其生活和身体，尊重其人格。利用受讯人工作中的成绩，领导的关心，家庭的温暖，子女的幸福，生活的美满，亲友的和谐等为话题，进行交谈，从而诱发并唤起其良知、忏悔、良心自责。在今年办理的某国企高某挪用公款案中,我们了解到高某家庭困难,妻子靠打工维持生机,有一五岁儿子患病,托费欠交.我们想法为其子办理最低生活保障,并为其家庭组织捐款,奉献爱心.高某知道后,非常感动,愿意配合司法机关说清自己的问题。

不管何种方法，作用的对象是受讯人的心理，只有针对性强，才能收到好的效果。要做到针对性强，就必须对受讯人的心理活动既有概貌把握又有具体把握；概貌把握是指在审讯前，全面收集有关信息，以揣摩受讯者的心理脉络。如吃透案情，了解受讯人的个性、特长、嗜好、习惯、文化水平、简历、工作表现、道德修养、业余爱好、家庭生活和社会关系、交往情况等等。具体把握，是指在审讯过程中，根据受讯人的对抗反应所包含的内容，来把握其心理活动。

上述分析，是对压力和供认相互关系的粗浅探讨。要想丰富和应用这一理论，还须勤于实践，勤于思考，善于总结。理论只有同实践紧密结合起来，才能发挥其更大威力。